“我們是在重復那些受害者的死法?!鼻噌犊粗f重慢慢起身去將窗戶完全打開,自己則一點力氣都沒有,只能靠在椅子上恢復元氣。
萬重的恢復能力驚人,也不知是這具身體本身強悍,還是身體內的靈魂的意志力更強悍。
“你今天看那些雕像背后的時候,我以為你看的不是繩子頭?!比f重并沒有獨占窗口,而是讓盡量多的新鮮空氣吹進房間,他的目光掃過外面逐漸睡去的萬家燈火,短暫停留在黑暗如火車隧道的四尺玉巷,心里有一星兒火在閃,卻不知該照亮何方。也許,經過四尺玉巷的人,注定都是過客。
“你是指背后的劃痕吧?!鼻噌兜恼Z氣平靜,因為剛才摸到了死亡的全貌,所以現(xiàn)在沒有力氣不平靜。
“我開始也以為是劃痕,或者瑕疵?!比f重走過來,甚至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步履穩(wěn)健,他將桌面上的每一枚玉雕都翻轉過來,令其背部向上,“昨晚我后背就有刺痛感,但我沒多想,以為是這具身體的左肩受過傷之類的。今天在沙龍,他們說起李某后背的刀割傷時,我有點懷疑,但也無法肯定。直到剛才,后背的疼痛是在窒息感之后產生的,并且非常明顯,甚至觸及了骨頭。”
“A是勒住受害人使其窒息或者完全死亡之后,用刀對其后背進行傷害?!鼻噌犊粗郎系挠竦?,其實早在他觀察女學生玉雕后背的H式學生裙時,就發(fā)現(xiàn)了這些痕跡,但由于更像后期的劃痕,所以沒有太在意,“這些玉雕的劃痕都在右肩和右側肩胛骨,然后一直順著脊椎蔓延到腰部?!?br/>
之前只發(fā)現(xiàn)了肩膀部位的,下面的痕跡和衣服褶皺融為一體,令人很難察覺。
“從A殺人的條件來看,初七生,初七死,而且背部會被做標記。”萬重看著桌上放著的那個被摔成了兩半的女子雕像,此時只有腰部以上的半截身體,加上白里透紅的瑪瑙光澤,看上去十分詭異,“這應該是A特有的殺人方式,受害者是先被勒到窒息,然后再被尖刀進行入骨刺割。”
問題又回到了原點,如果刀傷不能作為輔助殺人,那么其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么?
青岫感受著自己脊椎部位極其疼痛的幾個點,這些痛點令人想到了某些人制作蝴蝶標本的時候,扎在蝴蝶腹部中心的那枚針。
“你聽沒聽過一個聊齋故事?”萬重再次坐進了椅子,“有個人在集市在看到了一些外地人,那些人的兩個腮幫子都各有一個銅錢大的傷疤,于是就詢問他們怎么受的傷,結果那些人就說起了一段離奇經歷,大意是講,有巨人曾將他們擄走,用草繩穿過他們的腮部,串起來一串兒,就像是串螞蚱那樣的,后來這幾個人死里逃生,但腮幫子留下了這些傷疤?!?br/>
青岫:“如果A的力量真有那么強大,就不會將事情做得這么隱秘了?!?br/>
萬重微笑:“我只是希望能發(fā)散思維,刀傷如果不是為了輔助殺人,那么會不會有可能是為了固定尸體,或者像某些人獵殺動物那樣,為了取走鹿角和象·牙,所以會在身體上留下特殊位置的傷痕。”
青岫輕輕點頭,萬重說得不無道理。此時房間里只亮著一盞臺燈,暖黃的光多少沖淡了些暗詭和陰冷。
“但可以斷定的是,玉雕女子不是冉秋夕。因為冉秋夕的遺體除了勒頸傷和性·侵傷之外,并沒有其他傷痕。”
如果不是冉秋夕,那就一定是權鳳春。
青岫這時候才覺得自己緩得差不多了,他蹲下身子去尋找殘缺玉雕的下半邊身體,不大想看它就這么一斷兩截,哪怕用透明膠之類的先粘在一起也行啊。
青岫從椅子下面找到了玉雕的下半段,是連衣裙的下半截和一對小腿連帶著一字式矮跟皮鞋,白里透紅的瑪瑙,冰涼刺骨。
青岫將它撿起來,和桌上的上半截身體拼擺在一起,過程里
始終一言不發(fā)。
萬重感覺自己應該不是錯覺,青岫好像自從撿起了這個玉雕之后,臉色就十分難看,不是慍怒,不是哀傷,如果非要找出一個準確的詞來說,那就是恐懼。
自從兩人“落草”于這個世界,萬重從未見青岫露出過類似的表情。
萬重也不主動問,而是不動聲色看著青岫。青岫的目光掃過桌上的其他玉雕,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,半天才說一句:“你手里的玉雕一共是七枚?”
“七枚?”萬重被青岫臉上的表情弄得有點懵,仔細想了想才說,“當時那個賣玉的小子手里有十枚,我還想著,萬一你和你那個熟人回來買,撲個空也不好,說不準兒還能問出些什么呢。所以我就挑了七個風格和大小很不一樣的買了?!?br/>
溫馨提示:按 回車[Enter]鍵 返回書目,按 ←鍵 返回上一頁, 按 →鍵 進入下一頁,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(xù)閱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