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又是個難得的天晴日,兩人一早便再次上馬而行,到了午時,長青城已經(jīng)近在咫尺。
楚言慢下了架馬的速度,與墨刃并駕而行,青玉折扇遙遙一點(diǎn)那已經(jīng)隱約露出輪廓的城墻,側(cè)身對墨刃語道:“阿刃你瞧,此番事由盡皆出自那里,長青本就是個邊陲小城,說它全靠水鏡樓這江湖勢力支撐也不為過,如今又涌來不少勢力,定是亂的很。我們既然便裝而來,正好不必與那些煩人的幫派打交道,先看看情形再說。”
“是?!蹦幸怖痦\繩慢下馬兒,“屬下來時已經(jīng)放了黑鷹,影風(fēng)影雨這時該已經(jīng)在城門等候主上了?!?br/>
“影風(fēng)影雨……”
楚言聽到兩位護(hù)法的名字,一時心中涌起思緒萬千,“說起來,前世阿刃你死后,影雨便好像死了心一般,自此沒再與我說一句話,我本以為他會叛我,但這孩子一直到九重殿破滅之時也未曾離去……可是你囑咐了他什么?”
墨刃心尖一顫,這還是楚言第一次向他提起他死后的事情。原來,九重殿還是沒了……
而想到那個亦徒亦友的少年,墨刃也忍不住覺得酸澀:“不,屬下只求他不要與主上和白華為敵,甚至……甚至……屬下的意思,是想叫小雨離開九重殿的?!?br/>
楚言默然,一時間只有兩匹馬的馬蹄踏在硬土地上的細(xì)悶響聲,兩旁的艷麗春光也似乎黯淡幾分。
前世他被白華迷了心竅,糊里糊涂地做了許多荒唐事情,后來更是變得暴戾無常,對這些下屬雖然沒有像墨刃那樣鑄下無可彌補(bǔ)的大錯,但終究是辜負(fù)了他們一片赤誠忠心。
而最后九重殿被破,這些人或戰(zhàn)死或被俘或敗逃甚至是受降也好,楚言面上不說,內(nèi)心卻是將一切全都?xì)w咎于自己。生來自負(fù)的性子也在這樣的自我折磨中漸被磨平了棱角,哪怕說不上真正的大徹大悟,卻也多少有幾分類似的意思了。
片刻的沉寂過后,楚言再次開口:“影雨未曾為你鳴過不平,倒是有一個人跑來我面前大鬧一場,當(dāng)時是新婚次日,被我狠狠打出去了。你可知是誰?”
墨刃的回答并無遲緩,他甚至不用細(xì)想就能猜到唯一一個有可能做下這等傻事的人:“可是……三護(hù)法影雷?”
楚言點(diǎn)頭,語氣中帶了自嘲說道:“看來你們才是真知己,我竟一直以為你們不和。沒錯,就是他,之后他憤然下山去了,也不知道去了哪兒,不過不管去哪里,總比陪我去死好罷?!?br/>
“雷護(hù)法生性直爽豪烈,想來是不能忍受主上為一介男寵自甘墮落,他一直看不起屬下是真的?!?br/>
墨刃低垂著眼簾,吐字平靜。
他略微一閉眼,影雷那剛硬的五官似乎又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
他與影雷……是真的不和。
昔日他還是主上手下最強(qiáng)的利刃那時候,影雷十二分地敬他,甚至揚(yáng)言要和小雨一起做他的徒弟;當(dāng)他被白華一次次刁難陷害,楚言又漠不關(guān)心之時,影雷更是為他憤憤不平。
可他一直不在乎,反而冷面告誡雷護(hù)法不得對殿主不敬,總是搞得這人丟盡了臉下不來臺。
再后來,他被楚言親手廢了,打入偏殿做奴仆。他聽之任之,毫無反抗之意,影雷便怒說錯看了他,開始罵他下賤,軟骨頭,活該自找苦吃。
可也是影雷,曾經(jīng)闖進(jìn)偏殿,揮著拳頭把欺辱他的偏殿仆從們打得滿地找牙。
他那時病得厲害,連一句謝都說不出來就直挺挺地砸在影雷身上昏過去。醒來時這人居然沒走,笨拙地捏著勺子給他喂藥,還把藥汁灑了他一身。
影雷見他醒了,就怒氣沖沖地把碗一擱:“你自己說,就你這模樣,還算不算個男人?”
墨刃沙啞道:“我是主上的劍,連人都不算,算什么男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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