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王九第一次舒舒服服一覺睡到天亮。以往，他都是在賭場和夜總會揮霍完錢財，要么在里頭度過一夜，要么回廠里的沙發(fā)上小睡一宿，無論四季。

    睜開眼睛是陌生的室內(nèi)，王九看著天花板許久才想起自己昨天霸占你的睡房這件事，隨即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，饒是穩(wěn)定的鐵床也被他整出了咯吱咯吱的噪音。

    你的眼睛離開今天的報紙，就看到王九抓耳撓腮從睡房里走出來，自然地從你旁邊走過，在你的目光中進入衛(wèi)生間，一陣水流聲后從里頭出來，又頂著你的目光坐到餐桌對面的座位，大口吃你準備的豆?jié){和油條。

    王九臉上的水沒有擦干凈，順著臉頰一路向下，最后滴在外套上，暈開一朵花的水痕，跟被你燙出的煙疤一樣。

    你收回視線，眼睛轉(zhuǎn)向報紙，上面已經(jīng)開始大肆討論九龍城寨的歸屬問題，顯然是有些媒體聽到了風(fēng)聲。

    吞咽和咀嚼的聲音愈來愈弱，你手中的報紙忽然下移，正好看見王九伸長脖子偷看卻看不明白內(nèi)容的疑惑模樣。

    他顯然是被你驚到了，下意識抬眼看向你，在你的注視中，他的脖子慢慢縮回去，露出常見的討好笑容，繼續(xù)吃剩下的早餐。

    Call機催命般的鈴聲破壞短暫的寧靜，你頓了幾秒才點下盒頂?shù)陌粹o，里面?zhèn)鞒鰷睾偷呐暎骸敖泳€8906，大老板告訴你，讓王九這撲街趕快回來。”

    你看了一眼王九，果不其然看到后者暗下去的臉色，手上卻沒有猶豫撥給尋呼臺：“幫我call8906，王九馬上回去?！?br/>
    等到Call機的嗶嗶聲消失，王九才拍桌而起，黑著張臉就往外走，打開里面的木門卻發(fā)現(xiàn)外面的鐵門被鎖，你怕他氣急敗壞下直接拆門，立馬上前幫他開門，他看了你一眼，門一開就率先走在前頭，等你收拾好餐桌后下樓，目之所及已經(jīng)沒有他的身影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回廠里是自討沒趣，四舍五入你有一下午的自由時間。

    你習(xí)慣性從兜里掏出煙盒，無論怎么抖，都僅剩一根煙。你無奈地收起煙盒，走向常去的煙鋪子。

    “萬寶路，要硬紅那種?！?br/>
    你對煙鋪老板伸出食指，掏出錢遞給給對方，一包煙轉(zhuǎn)交到你手上。

    “好眼光，這款這幾天好多人要嘞?！?br/>
    聞言，你挑起眉看了煙鋪老板一眼，后者雙手交疊撐在玻璃柜子上，精明的小眼睛在你身上打轉(zhuǎn)。

    “味道好，誰不喜歡？”你臉上似笑非笑，“當然，也有缺點，不太好抽哦……”

    “萬寶路不好抽，那你推薦什么煙？”

    你慢條斯理拿出煙盒里最后一根煙點上，吸了一口從嘴里吐出，思考了一會才說：“雙喜。”

    “哦，大陸煙啊。”

    煙鋪老板是捧讀的語氣，在你再次看過去時，他又是那副樂呵呵的模樣。

    “什么時候到貨？”

    “下個月?！?br/>
    你又出幾張鈔票，煙鋪老板喜笑顏開，想伸手過來接，不料你中途又收了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