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車兒一高興就有些得意忘形,回過神來,方懊惱道:“我倒是忘了問,小兄弟,你會喝酒嗎?”
他生怕自個兒唐突了這巧舌如簧的妙人,人若是不會喝酒,自己逼他相陪,豈不是做了惡事?
謝珉笑道:“會的?!?br/>
他笑起來,眉目一彎,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流光微泛,像是酒盞里的瓊漿玉液在蕩漾,掀起淡淡的漣漪,胡車兒有些醉意,渾不自覺地盯著他發(fā)癡,反應過來才紅著臉揚聲道:“好好好,那更好了!加一副碗筷,上最好的酒!”
他心道自己這鬼迷心竅,竟是連男子女子都分不清了,該罰,猛地灌了自己幾杯,心中方才熨帖安穩(wěn)下來。
酒宴上,幾人瞧他們都要哄著的胡大爺和來人越聊越盡興,漸漸將他們都無視了,自覺沒趣,默不作聲地吃著。先前的嗷嘈仿佛從未有過。
胡車兒向來自視甚高,卻未承想眼前這人學識橫貫古今,發(fā)語鞭辟入里,句句契他心意,只道終于遇著了知音,激動得不能自已,拉著謝珉的手,將他偷盜生涯說了個遍,見他沒半點不耐神色,越發(fā)歡喜。
他心下終歸還是有些顧忌,吞吞吐吐片刻,忍不住道:“小兄弟,你可嫌我是個賊?畢竟你這等雅俗共賞的人,怎會打心眼里瞧得起——”
“怎會?”謝珉道,“胡兄行俠仗義,古道熱腸,懲貪官,救百姓,實是當之無愧的英雄?!?br/>
他這話說得有幾分違心,卻也并非完全虛假,胡車兒信以為真,對他越發(fā)親近,喝到醉處,竟“神仙兄弟”地叫了起來,聽得邊上的姑娘笑聲連連。
謝珉無奈。
他本以為塊鐵板,原來只是少年心性。
還是個處男。
難怪躲閃著不讓女人碰,女人都坐到了別人腿上。
來這種地兒,估摸著也是為了面子,過后好吹噓罷了。
“你喝如此多,怎地沒醉?”胡車兒自恃酒量,如今醉眼惺忪地瞧謝珉身前空了又空的酒壺,又瞅謝珉,見他眼神清明、身形端正,有些不服氣。
都說這人酒喝多了面赤紅眼朦朧,身子歪斜沒個坐態(tài),胡言亂語,一張口都是臭不可聞的酒氣,他卻瞧他這好兄弟半點沒那難看樣,清風朗月,自矜自持,說是個宮里的皇子都有人信。
“我醉了,只是不大現(xiàn)在臉上?!敝x珉哄騙道。
這古代的酒度數(shù)極低,再加上他以前應酬多,喝慣了,倒不覺得上頭。
“那就好,我沒輸。”胡車兒滿意癡笑,身子搖晃兩下,“撲通”一聲,趴在桌上睡著了。
那些個姑娘被晾在一邊,瞧謝珉的眼神越發(fā)忌憚,這花言巧語哄人的本事,她們算是真真瞧見了,她們?nèi)羰悄軐W個七八,早就成了高高在上的花魁頭牌,哪還用在這逢迎陪酒?
酒宴散了,謝珉安頓好胡車兒,準備回去洗漱打點。
胡車兒醉成這樣,借錢之事只能稍微往后挪,等他醒來再說。
謝珉走到門口,聽見外邊的交談聲,推門的手一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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