讓前臺的服務員,開了個包間,宋子義坐下之后,才給欒志海打了個電話,告訴他自已在天宮大酒店呢。欒志海聽了這話,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,“老宋,你腐敗啦?”“我腐敗個屁?!彼巫恿x低聲罵道,“自已掏腰包請你們吃飯,不可以嗎?”欒志海一怔,隨即說道,“隨便找個餐館就行,沒有必要這么浪費吧,你大手大腳地花錢,嫂子不管你?”以前,宋子義是副省長兼公安廳長,欒志海跟他說話,總是和和氣氣的?,F(xiàn)在,欒志海是省委常委、江淮市委書記,要比宋子義還高那么一丟丟,所以說話的時候,自然就隨意的很了?!皠e廢話,就問你來不來?”宋子義不悅地說道,“如果你不來,就麻煩你給王耀平打電話,讓他來。”聽宋子義這么說,欒志海不再調(diào)侃他了,“我開車,去接他的路上呢,稍等片刻吧?!睊鞌嗔穗娫?,宋子義忽然覺得,王耀平為了警察事業(yè),把自已的前途都搭了進去,現(xiàn)在已然淪為平民一個,自已還要他下水,薅羊毛專撿一個薅,自已是不是有點卑鄙了?時間一晃,半個小時過去,房門終于被推開了,欒志海走在前面,身后跟著王耀平,當王耀平嘻嘻哈哈地,走進了門之后,目光落在宋子義的身上,瞬間,臉上的笑容凝固了。他腳后跟并攏,右手本能地抬起來,可是當抬到一半的時候,忽然意識到,自已已經(jīng)脫了警服,那只手又緩緩地落下。宋子義看到這一幕,一顆心頓時猶如針扎一般的難受?!耙?,你來了。”宋子義站起身來,走到王耀平的面前,主動伸出手來。王耀平連忙伸手,跟宋子義握了握手,眼眶中噙含著淚水,“宋廳長,您好?!睆埩藦堊?,宋子義想說點寒暄的話,可又不知道,該說什么?!拔刮刮?,你倆牛郎織女鵲橋相會呢。”欒志海笑呵呵地打趣道,“才多久不見面呀,看看搞得,郎情妾意好不上頭的樣子?!彪S即,他指著門口說道,“要不,我出去躲躲吧。”“坐下聊吧?!彼巫恿x說道。王耀平連忙點了點頭,伸出手來,做了個請的手勢。三個人各自落座之后,欒志海喊了一聲,“服務員,上菜?!焙芸?,一個服務員推開門進來,“先生,你們還沒點呢?!睓柚竞?戳艘谎鬯巫恿x,心中暗想,這位爺果然當官當?shù)奶昧?,請人吃飯,居然不提前點菜?!坝猩冻缘模俊睓柚竞Qb模作樣地問道?!拔胰ツ貌藛伟??!狈諉T說著,轉(zhuǎn)身便要離開。王耀平則說道,“不用了,給我來一個生菜花菇鵝掌燒海參,一個金桔汁炸蝦棗,一個紅蔥頭雪花牛,一個松茸小炒肉,一個梅干菜鮑魚燒黑豬肉,再來一個清口的老醋蘿卜脆?!彼巫恿x和欒志海兩個人,看著王耀平如數(shù)家珍一般,一口氣說了六個十分拗口的菜名,心中不由得驚詫,王耀平對天宮大酒店這么熟悉嗎?“耀平,你腐敗啦?”欒志海問道,“什么時候腐敗的?”宋子義也覺得納悶,一般人拿著菜譜,也未必像他一樣說的這么溜,這家伙究竟什么時候,研究起了菜譜呢?“我現(xiàn)在也開了一家飯店?!蓖跻娇嘈χf道,“就是以前的凌霄閣大酒店,現(xiàn)在改名為夢里水鄉(xiāng)?!薄凹热桓蛇@一行,就得了解菜品,我是整天看菜譜,研究如何做菜。”“夢里水鄉(xiāng)是你的?”欒志海臉上,露出一抹震驚之色。“對?!蓖跻秸f完,扭頭看向了宋子義,“宋廳長,在職的時候,我可沒有貪污?!薄斑@酒店,是我現(xiàn)在的老婆,她的產(chǎn)業(yè)?!彼巫恿x一怔,心中暗想,凌霄閣大酒店不是以前瘋子的產(chǎn)業(yè)嗎?難道說,這小子跟瘋子的女兒在一起了?想到這里,宋子義的眼珠子頓時瞪得溜圓,但是很快,他的表情就恢復了自然狀態(tài),“干一行愛一行,耀平身上這股子踏實勁兒,確實值得表揚呀?!蓖跻叫α诵Γ抗饴湓谒巫恿x面前的水杯上,沒有說話。他現(xiàn)在,雖然坐擁這么大的產(chǎn)業(yè),懷里摟著小嬌妻,但是,卻一點也不快樂。這個世界上,總有那么一種人,畢其生所追求的,未必是金錢美女,而是在事業(yè)中所能體現(xiàn)的,存在感和滿足感。顯然,王耀平淪為普通人之后,就徹底迷失了,自已的人生方向?!霸瓉砣绱税?。”宋子義感嘆一聲,隨即從褲兜里掏出一把錢來,“我還想著,取點錢讓你做點小生意呢,沒有想到,你居然已經(jīng)是大老板了。”“軟飯男,哪有什么尊嚴?!蓖跻交亓艘痪?。瞬間,場面再次尷尬下來。欒志海眼珠晃了晃,隨即說道,“老宋,你的酒呢,我一個禮拜沒有喝酒了,趕緊讓我整一口。”宋子義聞聽此言,連忙將自已腳邊的兩瓶酒,拿了上來,然后動手撕開包裝,站起身來給王耀平倒酒。“宋廳長,我來吧。”王耀平說道。“不行,我來?!彼巫恿x說道?!澳咕?,我哪敢喝?”王耀平講這話的時候,鼻子一酸,他趕緊仰起頭來,背對過了身去。瞬間,宋子義一大顆眼淚,啪嗒掉在桌子上。王耀平始終不敢接宋子義的電話,因為只要看到宋子義,他就會想起,自已從警時候的崢嶸歲月。他就會懊喪,就會自責,就會后悔不迭。有些事情,注定會成為,王耀平一生的傷痛,并且無法愈合。而宋子義又何嘗不難過?他是眼睜睜地看著,王耀平一點點成長起來,一點點地,成為參天大樹,成為中流砥柱,成為擎天白玉柱,架海紫金梁的。就這么忽然有一天,這根柱子斷了!說句難聽點的話,宋子義有種白發(fā)人送黑發(fā)人感覺。這種刻骨銘心之痛,令他同樣痛不欲生。欒志海嘆了口氣,“我說二位,咱們能不能聊天開心的。”“就比如說,今天老宋憋著壞,偏要讓我把耀平糊弄來,既然你倆都已經(jīng)見面了,不妨就把原因說出來嘛?!?br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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