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長夏下了床,猶豫了下,又輕聲問江耀道:“要不然你別去食堂了吧?我?guī)湍惆扬垘Щ貋??!倍疫@邊人有些多,上級的命令是讓江耀必須要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保密。江耀一過去的話,那今天來開會的所有人都會知道。“我自有安排,你先過去。”江耀朝她安撫道?!S長夏一個人回到食堂的時候,食堂里的布局和中午已經(jīng)不一樣了,正中間擺著兩張大圓桌子,擺滿了菜。除了幾個炊事員和勤務(wù)兵,一個人也沒有?!巴?,我爺爺和沈指導員他們呢?”許長夏問下午和她一塊兒去地里的勤務(wù)兵道?!昂孟裼秩デ懊骈_會了,說是七點前開飯,快回來了吧?!鼻趧?wù)兵指了下遠處的會議樓。許長夏心里正納悶著,江雷霆剛好和沈煜幾個人回來了。見許長夏回來了,江雷霆隨即道:“夏夏,我正要叫人去喊你來吃飯呢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許長夏猶豫了下,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,在自己宿舍碰見了江耀這件事兒。江雷霆見她不吭聲,以為她是回去貪睡了會兒,沒等她說話,朝她招了招手道:“來,我來給你介紹一下?!痹S長夏隨即順從地走到了江雷霆身旁。“這兩位,是即將派到小島上來的李旅長和俞政委同志,李旅長之前是阿耀所在團的團長,俞政委是以前我的部下,跟阿耀也是老相識!”江雷霆指向剛剛才上島來的兩人,介紹道。許長夏見他們兩位差不多年紀,都是五十多的樣子,隨即禮貌地叫道:“李伯伯,俞伯伯。”“我們都跟江耀有兩年沒見了,這都要娶媳婦兒了!”兩位領(lǐng)導慈愛地笑著,朝許長夏點了點頭,道?!斑€沒呢!不過快了!”江雷霆笑呵呵地應道。許長夏朝江雷霆看了眼,沒作聲。江雷霆不知道,她和江耀已經(jīng)偷偷領(lǐng)了證了。“這后頭啊,還有一位大領(lǐng)導?!苯做謮旱吐曇舫钢忸^朝許長夏道:“這次阿耀晉升,就是他下的命令!”許長夏隨即順著江雷霆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,有一位頭發(fā)花白,看著和江雷霆差不多年紀身穿中山裝的老者,正站在空曠處看著遠處。許長夏見他很眼熟,在電視上沒少見過他,這位老者是華夏國軍事部總部的二把手,叫顧承榮,他的兒孫也很是了不得,在后世也有一番作為,這一大家子人,全都是了不起的人物。許長夏一看對方,便肅然起敬,點了點頭回道:“爺爺,這位我認識的。”此刻顧承榮身旁還站著一名軍醫(yī)打扮的年輕女子,正挽著他的一只胳膊,兩人笑著說著什么。許長夏記得下午時,好像就是她把江耀從車上扶下來的,應該就是江耀之前所說的隨行軍醫(yī)。“那是軍醫(yī)吧?”許長夏想了想,問江雷霆道。“對,那是我小女兒俞湘南。”一旁俞政委隨即朝許長夏點頭解釋道?!坝嵴倪@個小女兒也是極優(yōu)秀的,在同屆生里面成績遙遙領(lǐng)先,是作為優(yōu)秀學生代表畢業(yè)的,夏夏,你可得向這位姐姐學習看齊!”江雷霆語重心長朝許長夏道。江雷霆希望,有朝一日許長夏也能考上心儀的大學,能有自己熱愛的事業(yè)。他倒也不是想和旁人去攀比什么,只是受了自己太太生前的思想影響,覺得女人也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和作為,無論做什么,總該有自己的事情去做。無論男人還是女人,都該是一個獨立的個體?!敖夏^獎了!恰好就是湘南那一屆沒有什么太出挑的學生,在她之前的師兄師姐,比她優(yōu)秀的比比皆是!”俞政委雖然口中說著謙虛的話,眼里卻不無驕傲。許長夏雖然暫且還不確定自己將來要學什么專業(yè)方向,但是,江雷霆的想法也正是她自己的想法。尤其現(xiàn)在社會發(fā)展得越來越好,男女地位越來越平等,無論在什么行業(yè),優(yōu)秀的人總是能出人頭地的?!拔抑罓敔?。”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俞湘南,低聲回道。江雷霆處處點她,無非是擔心她為了江耀而耽誤了自己的人生。但許長夏已經(jīng)重生過一次,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該做什么,未來的路,她會一步步踏實地往前走,往上走。一旁,沈煜朝許長夏看了眼。他認為,許長夏也很優(yōu)秀,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別之處,第一名的學習成績并不能代表一切。堅韌而又自強不息的女性,就像是曠野上的野草藤蔓一般有頑強的生命力,或許更有自己的人格魅力。許長夏剛好收回目光時,和一旁沈煜對上了視線。她不解地朝沈煜微微揚了下眉頭?!澳阋蚕氤蔀橐幻t(yī)生嗎?”沈煜問她道?!拔疫€沒想好。”許長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醫(yī)科大學很難考。”這邊所有的人都很優(yōu)秀,許長夏在他們面前只有謙虛的份。不過,那天許勁出事兒,還有在南城,江雷霆差點兒暈倒在江耀的手術(shù)室門口時,她確實有過一瞬間的想法。她不想連自己身邊的人出事兒,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旁人去搶救,把自己親人的命交到旁人手上。“只要努力,沒有辦不成的事兒!爺爺相信你可以!”江雷霆是知道許長夏的成績的,她努力一把,肯定能考上重本醫(yī)科大!“對了,湘南怎么今天會來這兒?”幾人說話間,江雷霆忽然覺得有哪兒不對,仔細一琢磨,隨即問身旁的俞政委道。“她說自己有個什么秘密任務(wù),都沒跟我說,我剛過來才發(fā)現(xiàn)她也在這兒。”俞政委笑了笑,回道。那邊,俞湘南正在陪著顧承榮說話,忽然遠遠看見江耀自己搖著輪椅過來了,愣了下,隨即朝江耀那邊快步走了過去?!敖荆阍趺醋约簛砹??沒人去接你嗎?”她飛快地一路小跑到江耀身旁,詫異地問道。說話間,看向了江耀的左臂。他這只手臂目前還不能太用力,灼傷的傷口剛剛結(jié)痂?!皼]事兒?!苯辉谝獾鼗氐?。自己身上的傷,他自己有數(shù)。“不行?!庇嵯婺险遄昧讼?,回道:“今天你的藥還沒換,要不然我先帶你回去換一下?!薄拔易约簱Q?!苯氐溃骸八幠愦龝航o我就好?!薄白蛱炷阋彩沁@么說的。”俞湘南忍不住搖了搖頭,回道?!暗俏铱茨憬裉焓直凵系膫加幸稽c兒血水滲出來了!肯定是換藥的時候不夠仔細!而且既然上面安排了我做隨行軍醫(yī),我怎么能對自己的病患這么不負責任?”“俞軍醫(yī)同志,你已經(jīng)足夠負責了?!苯J真回道:“但是男女有別,前天我應該堅持讓男軍醫(yī)隨行。”俞湘南忍不住微微皺了下眉頭:“在醫(yī)生眼里,病患不分男女?!苯⒎瞧缫曀莻€女醫(yī)生,在戰(zhàn)地醫(yī)護更多的是女性,他很尊重這些醫(yī)護人員對戰(zhàn)爭的付出,只是他個人不習慣身邊有女性靠近。但他也懶得解釋這么多。他的視線,越過了俞湘南,落在了遠處站在食堂門口的那道身影上。和許長夏對視的一瞬間,他徑直繞過面前的俞湘南,搖著輪椅朝食堂那邊過去了。許長夏以為江耀說的自有安排是他今晚不會出現(xiàn),結(jié)果他還是來了!她錯愕了一瞬,隨即朝江耀快步迎了上去。身后,俞湘南愣愣地看著兩人,她不知道江耀的未婚也跟來了。和許長夏對視上的一瞬間,她隨即朝許長夏禮貌地笑了笑,收回了那只抓在江耀輪椅上的手。江雷霆他們看到俞湘南朝誰走了過去,仔細一看輪椅上的人,江雷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錯愕地問道:“那是……那是阿耀吧?”除了顧承榮,還有陪江耀上島的幾個人,對于江耀的出現(xiàn),所有的人都不免有些驚訝?!袄辖。@不驚喜?”顧承榮此刻笑呵呵地走到了江雷霆面前,問道。江雷霆和顧承榮對視了眼。他忽然想起昨天自己甚至還去醫(yī)院,陪著專家團演了一場戲,此刻看著自己的孫子才明白過來,自己原是被顧承榮擺了一道!如果連他都悲痛欲絕,那么外界就更以為江耀是沒救了!他們竟然連他都算計在內(nèi)!“你這個老狐貍啊!”江雷霆指著顧承榮,哭笑不得。這一看就是顧承榮的安排!“你年紀大了,受不了太大的刺激。”顧承榮笑得有些狡詐?!岸?,今天又是你的生日,所以我特意把兩個會安排在了同一個地方,好讓你們祖孫相見!免得你一直不放心,夜長夢多,影響到你的身體!”許長夏推著江耀已經(jīng)走到了他們面前。聽著顧承榮這番話,許長夏這才明白過來,恐怕她和江耀住在一間房,也是顧承榮為了體諒江耀新婚燕爾,特意安排的。“好了!今天是老江的農(nóng)歷生日,菜都快涼了,咱們趕緊入座!”顧承榮拉著江雷霆先往一旁主位走了過去。他們認識了這么多年,顧承榮了解江雷霆的暴脾氣,不哄哄恐怕是要生氣。眾人入座間,江耀的視線,定在了面前沈煜身上,笑了笑,問道:“不生氣吧?”沈煜之前以為,江耀此刻危在旦夕。作為江耀關(guān)系最親近的朋友和戰(zhàn)友之一,江耀竟然連他都瞞住了!尤其除了那條左腿,江耀看上去好得很!什么顱內(nèi)出血,什么以后可能會變成植物人,全是騙人的!他此刻眼神有些復雜,頓了幾秒,卻還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,認真道:“不生你的氣,沒事就好?!彼溃娏畈豢蛇`,這是顧承榮的安排,江耀當然沒有辦法違抗。“只是我還真情實意地為了你流了幾滴眼淚,以為你真不行了?!鄙蜢掀擦讼伦旖?,又道。自然,人沒事兒才是最重要的?!敖?,過來,和你太太一塊兒過來,坐你家老爺子身邊來!”桌上,顧承榮朝江耀和許長夏招呼道?!澳睦锸翘??還是未婚妻,夏夏一個小姑娘臉皮子薄著呢,你們就別拿她打趣了!”江雷霆隨即袒護道。許長夏紅著臉將江耀扶著坐在了江雷霆身旁。江雷霆朝許長夏看了看,又朝江耀看了看,不可置信地問道:“你們倆……該不會是瞞著我領(lǐng)證了吧?”許長夏紅著小臉沒吱聲。江耀低聲應道:“嗯,是領(lǐng)了?!薄笆裁磿r候的事兒?!”江雷霆又驚訝又開心。他開心的是,自己的孫子總算開竅了!之前一直跟頭倔驢似的,擔心這擔心那,他總有自己的理由推脫,證也不能領(lǐng),許長夏也不能動,什么都不行。江雷霆當然知道他有自己堅持的理由,但同時這對許長夏也是不公平的。不然,之前陳薇能騎到許長夏的頭上來欺負?還不是因為許長夏沒有坐實江家孫媳這個身份?如今,這張證總算是領(lǐng)了,江雷霆對九泉之下的許長夏的外公,也算是有了個交待!退一萬步說,哪怕將來江耀真的在戰(zhàn)場上有了個什么好歹,哪怕許長夏后面還有合適的人要改嫁,這都是后話,當前的事情,才是最重要的。如果只是為了給江家開枝散葉,江雷霆大可不必找到許長夏來完成這個任務(wù)。他讓江耀娶許長夏,是為了報恩,是為了讓許長夏往后的日子能好過一些。領(lǐng)了證,可就好了!江雷霆這樁心事,總算是有了了結(jié)?!澳悄阋膊辉摫任蚁戎溃 苯做闹羞€有些不滿,頓了頓,扭頭朝顧承榮道:“這可是我親孫子!”“那我就先給你賠禮道個歉!”顧承榮笑呵呵道。“賠禮道歉倒是不必。”江雷霆說話間,看向了一旁的許長夏和江耀:“今天,我就想給阿耀求件事兒?!薄笆裁词聝??”江雷霆頓了頓,回頭朝顧承榮道:“你們島上,能不能給有需要的隨軍家屬,安排單獨的宿舍?”他答應了許長夏的事情,一定做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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